市中心的鬧市區旁是一條僻靜的小道,不算狹窄的小徑,卻因限定車輛單向通行,故而十分幽靜,每到夏季,街道兩旁,枝繁葉茂的法國梧桐仿佛支起的一柄巨傘,烈日透過枝葉的縫隙篩下來,漏了一地碎金般的光,遠遠望去,像是許多斑斕的蝶,稍一靠近,它們便會刷拉拉地四散飛去。
然而這片寧靜卻毫無預警地被一場意外所打破。
此刻,街道轉角的快餐店外停著好幾輛警車,快餐店的周圍已圍起了警戒線,有警察站在各個結點指揮疏散人群,不時有人竊竊私語,亦有人對著快餐店的方向指指點點,神情大都凝重而又焦灼。
過不多時,有輛帕杰羅拉著警報飛速駛來,漆黑的車身,白色的“特警”二字躍然于目,就聽“嘎——”地一聲,輪胎摩擦著地面的同時,車子戛然而止。車門拉開,五名特警全副武裝齊刷刷下車,腳下軍用作戰靴踏在地上錚錚作響,現場數名警察一見了他們,立刻上前與他們會合。
特警隊長拉起頭盔與他們敬禮示意,由一名年長的刑警簡練地說明了一下目前現場的狀況:“嫌犯兩名,均為男性,年齡都在三十到三十五歲之間,中等身材,兩人手上均持有刀具。一小時前,其中一名黑衣嫌犯手持菜刀劫持一名四歲小女孩,另一名嫌犯則立在一旁揮舞著菜刀替他開路!
特警隊長一邊飛速觀察著四周圍的狀況,一邊問:“人質情況怎么樣?”
“小女孩受到了極大的驚嚇,正哭鬧不止,女孩的母親已被我們的人帶離現場,由專門的女警負責照料。目前嫌犯的情緒很激動,尤其劫持小女孩的嫌犯,完全拒絕與警方交涉,他來來回回只有一句話,就是讓我們聯絡他的前妻,把他的女兒帶過來?蓪嶋H上,通過我們的調查,發現他的女兒已于四年前意外身亡,之后他就患上了嚴重的精神疾病。今天之所以會突然發作,怕也是因為看到了和他女兒差不多大的孩子引發的吧!至于他的前妻,雖然聯絡上了,然而她拒絕配合,我們也不好強迫!
情況十分危急,小女孩的哭鬧聲會不斷刺激到嫌犯,逼得他做出更過激的舉動來。特警隊長沉吟片刻,迅速進行人員分配:“以下分成三組,我負責指揮,代號0,談判一人,代號1,突入一人,代號2,狙擊兩人,代號3和代號4。老規矩,黎晟廷談判,莫子峰突入,剩下兩人組成狙擊組共同占領制高點,蘇芮負責狙擊,付遠航掩護,行動!”
“是!”
除隊長外的四名特警成員很快就位,為了穩定嫌犯的情緒,警方一早將快餐店外所有的玻璃窗用板報遮擋,黎晟廷和莫子峰利用板報的死角悄無聲息地靠近目標,無線耳麥里傳來隊長的指示:“1號,1號,目標在你九點鐘方向,壓低身體,警方正在同他交涉,馬上放你進入談判!
“1號收到!北环Q為1號的黎晟廷悄無聲息地壓低身體,一雙狹長上揚的丹鳳眼在防彈頭盔里驀地一凜。
指示很快傳來:“1號準備進入建筑物,2號近身掩護,3號待命!
“1號收到!
“2號收到!
“3號收到!
黎晟廷和身后的莫子峰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,下一秒,黎晟廷已然進入快餐店,莫子峰端著步槍趁勢迅速調整身體匍匐在地,視線則一眼不瞬地透過瞄準鏡,將槍口直抵嫌犯眉心。
盡管警方已提前告知嫌犯,會派出相關人員與他們談判,但兩名嫌犯看到黎晟廷后依舊情緒激動,尤以劫持小女孩的男子更甚。黎晟廷與他們交涉了將近半小時后,那男子的情緒仍然沒有得到控制,就見他左手箍住小女孩的脖子,右手舉著菜刀沖著黎晟廷胡亂揮舞著咆吼:“都別他媽給我廢話!叫我老婆帶著我女兒過來見我!要不然我就扭斷她的脖子!”說話間,他手上加力,小女孩的一張臉頓時紫漲,加上她始終不停地哭喊,那樣子幾乎就要斷氣。
黎晟廷心下焦急,可他卻還是謹記談判要領循循善誘:“你先別那么激動,我們已經派人去接你女兒了,她正在來的路上,很快就能和你見面了!
男子聽到這句話,臉上的神情有剎那的松弛,可下一秒,他又再次恢復了兇惡的神色:“別他媽給我玩花樣,我還不知道你們嗎!說些漂亮的空話把我先唬住了好制伏我!告訴你們!做夢!我今天見不到我女兒人,我就要這小孩的命!”說話間,他將菜刀抵住小女孩的脖子,鋒利的刀刃在她嬌嫩的肌膚上劃開了一道口子,有鮮血自傷口滲出。
男子怒目圓睜,額角上更是青筋暴突,黎晟廷強迫自己冷靜下來,此時的嫌犯情緒非常激動,半點刺激都能讓他失控。
“晟廷,從另一名嫌犯身上找突破口!蹦臃宓穆曇敉高^無限耳麥落入他耳中,他不著痕跡地調轉目光,就見另一名嫌犯雖然也手握刀具,可神情明顯畏縮猶豫,再看他彎曲著雙腿,膝蓋骨微有些顫抖,足尖亦朝向門口,分明是做好了隨時逃跑的準備。黎晟廷忽然如醍醐灌頂,轉而對另一名嫌犯說:“你是他弟弟吧?你雖然沒有直接劫持人質,可到底也是犯罪,而且罪名絕對不比你哥哥輕。不如你勸勸你哥哥,讓他放了人質,其它一切都好說,這樣對你對他也都好!
那弟弟本就有些后悔和哥哥劫持人質,此番聽黎晟廷這么一說,當即顫抖著聲音勸他哥哥:“哥……我覺得警官說得對,要不我們收手吧……不然……小圓來了看到,也會害怕的!
仿佛變魔術般,男子一聽見女兒的名字,原本那一臉的猙獰立刻像融化了的糖霜,漸漸軟塌下來。仿佛被觸動到了什么,他的神情忽然變得哀慟,他抽縮著鼻子,又張了張嘴,似乎想要說些什么,然而他最終卻只能徒勞地抖動著兩片唇,連半個字都說不出來。